车桥战役:揭开华中抗战战略反攻序幕

人民网 2015年07月22日

车桥战役中,我军官兵在做伏击日军准备。资料照片

  提前点好的“菜”

  1944年2月,中共苏中区委在驻地东台县三仓河召开党委扩大会议。到会的各分区、地委、各旅负责人和苏中区党委负责同志一起,一面围着木炭盆取暖,一面讨论形势和任务,安排新一年的工作。

  会议认为,1943年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取得决定性胜利的一年,但苏中根据地面对的日寇力量仍很强大,各个分区被分割的局面还没有改变,领导机关经常处于流动状态。为迎接全面反攻,新四军第1师兼苏中军区决定于3月上旬发起以夺取车桥(今江苏淮安)为主要目标的攻势作战,以改变其被动局面。

  车桥,是淮安城东南10余公里的大镇,坐落在涧河两岸,因河道上有5座桥梁,俯瞰全镇,形如“车”字,因此得名。1943年2月被日军占领后,常驻日军1个小队40余人和伪军1个大队500余人。敌人加高围墙,拓宽外壕,编设铁丝网,密布了大小碉堡53座,碉堡间既可火力交叉支援,又有暗堡封锁地面。日军曾叫嚣:车桥防御固若金汤,新四军若打下车桥,日军则自动退出华中。

  为什么选择如此难打的地方?其实,这是新四军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点下的一道“菜”。

  1943年6月23日,新四军第1师师长兼苏中军区司令员粟裕奉命去新四军军部驻地(黄花塘)参加整风会议和汇报工作,便带少数参谋、测绘人员和1个连,有意识地选择路线,对沿途地形、敌情进行实地调查。粟裕注意到,淮安、阜宁、宝应三县边界的淮宝地区,是新四军第1、第2、第3、第4师的结合部,也是敌人两支部队的结合部。敌人以车桥为中心,建有10余处据点。粟裕设想,如果集中兵力拔除车桥、泾口等据点,敌两支部队都会因为是自己的边沿地区而互相推诿、观望,配合作战也不会协调,而我方得手后就可以获得一个相对稳定的地区。特别是可以打通苏北、苏中、淮北、淮南4个地区之间的战略联系。这样就形成了在淮宝地区发起以夺取车桥、泾口为目标的攻势作战的设想。

  会议结束后,新四军第一师兼苏中军区召开团以上干部会议,具体研究制定作战方案,决定攻坚打援并举,从敌人心脏处开刀。集中5个多团的兵力临时编为3个纵队,由副师长兼副司令员叶飞担任前线指挥,采取攻点打援战法,夺取车桥及其周围地区;3旅第7团配属师炮兵大队,担任主攻车桥的任务;1旅第1团、第3军分区特务营和泰州独立团1个营,在车桥西北芦家滩附近构筑防御阵地,担任淮阴、淮安方向的打援任务;18旅第52团及江都、高邮独立团各1个营,在车桥以南崔河附近构筑防御阵地,担任曹甸、宝应方向警戒;师教导团第1营及第4军分区特务团两个营组成预备队。

  此外,第3师兼苏北军区部队在淮安县东北顺河集、凤谷村一线积极活动,保障攻击车桥部队的北面安全。

  虎口拔牙血性飞扬

  1944年3月5日凌晨,月明星稀。车桥高耸的围墙、林立的碉堡,清晰可见。2时许,攻击车桥的3旅第7团传来捷报。一、二营分两路向土围实行袭击,突击队员翻过外壕,同时架起数十架云梯,登上围墙,随后战士们潮涌般地越过了深壕。3道流星蹿上夜空,北面的一、三连首先突破围墙。

  占领碉堡的伪军负隅顽抗。被誉为“飞将军”的六连战士陈福田,腰上别满手榴弹,背上梯子,冒着弹雨,飞身爬上碉堡顶盖,抡起十字镐挖开窟窿,将一连串的手榴弹塞进了碉堡,顽抗的敌人被消灭了。接着,三连乘胜继续攻击伪别动大队,占领了涧河以北的街道房屋,监视小圩内的敌人。

  一连向围墙上的两个碉堡发起进攻时,战士蔡心田发挥“百步穿杨”神技,飞步蹿近碉堡,1枚手榴弹凌空而起,准确地从敌枪眼里投进了碉堡,突击组冲了上去,全歼驻守伪军。接着,他们又向伪军补充大队部发起攻击。

  告捷的流星此起彼伏地蹿上夜空。不到1小时,1000余官兵次第攻入市镇,向街心发展。

  5日上午10时,伪军补充大队驻守的两个碉堡,被3旅第7团攻占。我军冲进屋内进行白刃战,全歼守敌,俘虏伪大队副以下80余人。11时,伪军1个中队全部投降。

  下午2时许,车桥内的碉堡陆续被我占领,只剩下日军和伪军一大队部的两个小围子尚未攻克。不久,我攻击部队又以山炮、迫击炮向敌发起轰击,将敌一些大碉堡及暗堡打塌。

  正当攻坚纵队围歼凭坚固守的日军之际,车桥西北的打援战斗也已打响。

  在芦家滩一带,1团三营构筑了阻击阵地,在阵地前沿敷设了地雷;突击部队主力一营、二营和特务营隐蔽于芦家滩以北和西北一线,待机出击。

  5日下午3时15分,淮安来援日军240余名乘坐7辆卡车,进至周庄附近。这天东北风大起,黄尘遮日,飞沙扑面。1团三营战斗警戒分队在周庄与敌接触后迅速撤回。敌继续进至韩庄附近,至我阻击阵地前约500米时,三营轻重机枪猛烈开火。敌军在慌乱中,闯入我在公路以北预设的地雷阵。触发雷、引发雷,一阵接着一阵爆炸,炸得日军血肉横飞。敌后续部队不敢再沿公路前进,向我三营阵地迂回,企图绕过草荡。二营发现后,立即予以阻击,迫使日军缩回韩庄固守。

  在我军攻打车桥后,驻淮阴、淮安、泗阳、涟水等地日军第65师团第52旅团的六十大队先后在淮安集结,由三泽大佐统率,将分批驰援车桥之敌。不久,敌第二批增援部队约200人又到;下午5时30分,第三批援敌100余人赶到;紧接着,第四批跟着到来。但由于遭我侧击,增援日军都猬集于韩庄。

  黄昏,风沙依旧,暮色昏暗。韩庄之敌多次偷袭我三营阵地。晚上7时许,敌又集结主力猛攻,企图突破我正面阵地,均被我军击退。由1团二营和三分区特务营组成的突击部队犹如猛虎下山,分成4个箭头扑向日军。六连首先攻入,进占韩庄西头。日寇横尸60余具。四连和特务营一连分别由北、西两个方向攻入韩庄,随后五连也自东面突破,把日军截成4段,和敌人展开白刃战。晚上10时许,三营俘虏的日军军官中,有一名身负重伤而又狂呼乱叫的军官,身挂银鞘指挥刀,战士们把他抬到包扎所时,已经气绝身亡。经俘虏辨认,正是三泽。

车桥战役烈士陵园。张冰供图

  瓮中捉鳖战斗告捷

  正当在韩庄展开白刃战之际,草荡东侧发现一簇簇火光。

  原来,一部分日军由伪军淮安保安团30余人带路,趁夜暗从我军阻击阵地右翼徒涉偷渡芦苇荡,进至草荡东北,遭到1团七连和泰州独立团的堵击。敌一部逃向三面环绕险阻河道的小马庄。上午10时许,1团一营攻击小马庄之敌。经过反复冲杀,我军迫使敌人退据数间小土围。

  5日下午2时许,经我打击,敌援兵溃乱,四散逃窜。有的跳进芦苇淤泥里,有的窜到我打援纵队指挥所附近,被警卫员、通信员捉住。天色大明后,战士们仍在到处搜捕溃敌。“活捉鬼子呀”“缴大炮啊”的呼喊声此起彼伏。

  正在此时,1辆汽车载着120余名日军,企图进至小王庄、韩庄之线,遭到特务营、一团二营拦路阻击,敌转身逃回周庄据点。溃败中,一群头发焦枯,脸面烧肿,浑身污秽的鬼子,没命地向公路奔走,被我军跟踪追上俘虏。

  与此同时,偷渡芦苇荡的30余名伪军,绕道到师指挥所附近后,也被山炮连“照单全收”。担任曹甸、塔儿头方向的打援左纵队,也在大施河击退了来援日军。至此,宝应城以南的日本侵略军全部龟缩在据点里了。

  6日清晨,困守车桥小土围内负隅顽抗的日军逃往淮安,新四军取得胜利,车桥战役顺利结束。此役共歼灭日军大队长以下465人,内俘中队长以下24人兼伪军483人,缴获92式平射炮1门及其他军用品无数。新四军也付出了牺牲54人、138人负伤的代价。

  车桥战役的捷报传到延安,在延安的陈毅军长发来了嘉奖电:“车桥之战,连战皆捷。斩获奇多,发挥了第一师部队历来英勇果敢的作战精神,首创了华中生俘日寇之新纪录!”新华社向全国播发了新四军收复车桥的消息,赞扬这是“以雄厚兵力”打的一个“大歼灭战”。延安《解放日报》发表了祝贺这一胜利的社论。第18集团军(八路军)总政治部宣传部在《抗战八年来八路军新四军》一书中曾经指出:“在抗战史上,这是1944年以前,在一次战役中生俘日军最多的一次”。

  车桥战役的胜利极大地震动了日寇,许多日军惊恐不安,悲观绝望,甚至惶惶不可终日。3月10日,驻守东台的日军竟有12人集体上吊自杀。不久,第1师乘胜扩大战果,以多路小部队挺入车桥边区,曹甸、泾口、泾河、周庄等12市镇日伪据点全部解放,淮安、宝应方圆50多里为我控制,使整个华中敌后战场形势出现重大转折。

  (来源:解放军报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