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悟《识一字便可为医说》

清·陈修园/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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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本人是业余中医爱好者,曾购读《医学三字经》(也从市图借阅过),对书中附录的短文《识一字便可为医说》颇感兴趣。但咋看这个标题即心起疑云——认识一个字即可作医生?是哪一个字这么牛?读罢该文方才恍然,原来这个字就是“人”字!但又一层疑云袭上心头——学会这么简单的“人”字,用得着考进医学院苦读五年本科,再加上后边多年寒窗的硕士博士?答案是肯定的。为什么?这就要首先知道该文作者陈修园是何方神圣。

  陈修园(1753~1823),字念祖,福建长乐人,清代著名医学家。青少年时代,他在博学通医的祖父指导下,一边为参加科举攻读儒家典籍,一边精研古代医书;后来中过举人,做过知县,以毕生主要精力和极大热情致力于悬壶济世治病救人,并在大量临床经验的基础上著成医学丛书《南雅堂医书全集》(包括《医学三字经》、《灵素节要浅注》、《金匮要略浅注》、《金匮方歌括》、《伤寒论浅注》、《长沙方歌括》、《医学实在易》、《医学从众录》、《女科要旨》、《神农本草经读》、《时方妙用》、《时方歌括》、《景岳新方砭》、《伤寒真方歌括》、《伤寒医诀串解》、《十药神书注解》等十六种)。陈氏著作浅近易懂,切于实用,自1865年刊行以来,深受中医学界及社会公众追捧,至今出版界还在争先再版。

  在《识一字便可为医说》里,陈修园对“人”字的解释是从阴阳五行和《周易》八卦的角度切入的。

  所谓“阴阳五行”是中医理论体系里最基础、最核心的概念,是古代医家信受奉行的治病之本。按照《黄帝内经·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的说法则是:“阴阳者,天地之道也,万物之纲纪,变化之父母,生杀之本始,神明之府也,治病必求于本”。可以这么说,做中医却不懂阴阳五行就不是真正的中医,充其量只是一个治疗“已病”的“下工”,而真正参透阴阳五行并将其运用于临床实践的,才堪称是治疗“未病”的“上工”中医。

  陈修园认为,要想成为“上工”,就要首先看透“人”字。他指出:“人”是由阴阳之气交合而成的——左边的一撇好比是阳气,轻而居上;右边的一捺好比是阴气,重而居下;代表阴阳的一撇、一捺既各居其位,又相连不离,这一阴一阳便“合之成人”。这个“合之”的意思,《周易》名之曰“交”,“交”则泰矣。这个“泰”就是《周易》六十四卦象中的“泰卦”。人的五官和身体可以看成是一个泰卦的象形,即:鼻下、口上之间有一个“人中穴”,人中穴之上的两目、两耳、两鼻孔,形成三条偶画,这三条偶画为阴,代表“地坤爻”;人中穴之下的口、前阴、后阴形成三条奇画,这三条奇画为阳,代表“天乾爻”。“地坤爻”位居“天乾爻”之上,形成“天”、“地”交合之义,合成“泰卦六爻”。“泰卦”的卦义是“由小而大,由微而盛,吉利,亨通”,是一个吉祥好卦。泰卦的核心意义在于“天地交合”,人如果保持天地交合的状态就健康无病,反之,如果生病就是天地交合得不够甚至是天地相逆。因此,如果医生看病能够将病人调理到天地交合的状态,就说明这位医生从阴阳五行的角度明白了“人”字的含义,他的医术算是进入了中医理论的正途,上升到“阴阳之道”的高深境界。

  我们今天阅读《识一字便可为医说》,除了感悟到医生要从阴阳之道的内涵对待病人、研究疾病外,还会从“人”字的广阔外延引发联想——

  例如,我们希望医生以慈悲为怀,修炼“医者仁心”,奉行“仁者爱人”、“大医精诚”、“不为良相,便为良医”等儒学古训,借鉴“偶尔去治愈,常常去帮助,总是去安慰”的西医格言,端正医德医风,为救死扶伤、服务大众、打造健康社会贡献力量。

  例如,我们希望医生从社会背景、人文环境、自然生态、心理情志等多维角度切入,对病人进行全面的观察研究,以便做出更加准确的诊断结果进行对症下药,而不是将病人当成孤立于人文、自然、没有七情六欲活动的单纯的有机体来看待。

  例如,我们会联想到从“人”字角度对当今社会医疗体系改革建设的成败进行考察和评价。医患矛盾加剧早已成为近年来的热点话题。一方面,固然有极少数患者及其家属为谋取私利而无理取闹,伤害医护人员;另一方面,现行医疗制度中的某些政策漏洞,例如诊疗、药品价格畸高,某些医生向患者推销高价的药物、检查和医疗器材,从中大吃回扣,而用在患者身上疗效却不好,有时还因此出了诊疗事故,甚至把病人治死。存在如此行径的医院、医生肯定不懂得,“人”字的一撇一捺就是医患双方的关系的形象写照。一撇压着一捺,应该是唇齿相依、荣辱与共的互助关系,而不是侮辱损害与被侮辱被损害的扭曲关系。

  陈修园在该文中感叹道:“‘人’之为义,大矣哉!”然而,即使在医疗技术空前发达的今天,如果把“识一字便可为医”作为一道简答题来考问众多医家,则“恐高车驷马、诩诩以名医自负者”,也未必能准确亮出“人”字这一标准答案。看来,这篇152年前刊行的《识一字便可为医说》,有必要请众多医院领导及医护人员来勘破吃透,用以修心正身,信受奉行,将古代优秀医德施惠于今天的广大患者。

  作者:刘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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